徽人物丨翁飛:安徽文化的把脈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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翁同龢曾留下“后人不許從文從政”的遺訓,他沒有想到,他的第六代孫不但是個文人,而且是專門研究宿敵李鴻章的文化學者。
學者翁飛是清末大儒翁同龢的族裔,更是李鴻章、淮軍文化和皖文化的歷史研究專家。
從歷史來看,這像是一種政治的和解,在安徽文化上,晚清的研究大概沒有比得上他了,還兩次擔任國家清史工程任務(wù)。
不僅如此,安徽歷史遺跡、名人故居的修建,他把握著尺度和深度……
翁氏后代、安徽歷史文化研究中心主任、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特聘專家翁飛,安徽文化的把脈者......
兩麻袋的饋贈,耽誤了一個物理學家
這輩子,應(yīng)該成為物理家。還在上高中的翁飛這樣想著。
那會兒,翁飛喜歡物理,是物理課代表。在收音機稀少的年代,他自己動手做了一個半導(dǎo)體收音機,愛捯飭各種電器小物件,物理老師對他更是偏愛有加。
但幾年后,翁飛成了一名工人,住在李鴻章享堂前面。在這里,他聽到了李鴻章的故事:怎么讀書,怎么交往,怎么做事。
日久便有揮之不去的印象。當看到《甲申三百年祭》,翁飛開始迷上歷史。
后來恢復(fù)高考,翁飛考上復(fù)旦大學,錄取到歷史系,成為改革開放后第一屆大學生。
憧憬了好多年,翁飛才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原來是個做歷史的人。細想起來,和歷史的情分原來在兒時已注定。
那時,翁飛隨外公在上海。外公念過私塾,見識深,懂英語,在郵局分揀信件。掃四舊時,一批批優(yōu)秀的中外書籍被當垃圾扔掉。
在數(shù)個月黑深夜,外公“偷”回了一批書,足足裝了兩麻袋。這些書中,有中國傳統(tǒng)國學經(jīng)典,四大名著,也有外國經(jīng)典作品。從《三字經(jīng)》開始,外公給他講解意思,并讓背誦。
直到現(xiàn)在,翁飛仍然能背出《三字經(jīng)》、《百家姓》、《千字文》和《神童詩》和唐詩宋詞。而那些名著和各種古代小說,仍然清晰在他腦海中。
為全力編著此書,翁飛做了停職停薪的決定,借錢讀博編書。
戴逸先生在中國人民大學圖書館的一樓給翁飛找了間小房子。在那間小房子里,翁飛度過了此生最難忘的時光。
為全面了解李鴻章,翁飛開啟瘋狂看書模式。那時學生們借書,一次只幾本,而翁飛每次是直接推小車到樓上找書,一找就是一車。一車書看完再換一車。
那個小房間里,除了一張床,一套桌椅,全是書,人文、社科、歷史等。
凡是和李鴻章有一丁點關(guān)系的,他都會拿來研究,遇到不懂的,把問題寫下來,請教戴逸先生和其他老教授一起研究,在大師們的思想碰撞中,翁飛得到不少靈感。
令翁飛最興奮的是1996年,從國家第一歷史檔案館拉回整整兩卡車9600多件李鴻章的奏稿,以及九大包宮中電稿等材料,他如獲至寶,研究勁頭更大。
為這部《李鴻章全集》,翁飛跑遍李鴻章工作和生活的地方,遍及19省,在圖書館里住了兩年半,研究了兩千萬字的資料,“看得視網(wǎng)膜脫落”。
《李鴻章全集》共兩千八百萬字,翁飛負責編纂了一千四百多萬字,并承擔了300萬字的點校整理任務(wù)。
從1993年開始接手,到2008年出版,翁飛用了15年,研究了所有涉及到李鴻章和淮軍的書、物和人。
這段經(jīng)歷讓翁飛對李鴻章和他生活的時代有了相當全面的了解,也讓國人對李鴻章有了客觀的的認識和評價。
在編纂《李鴻章全集》之前,1988年,34歲的翁飛主編了《安徽近代史》,這是安徽省第一步近代史。
為皖人立說著史
600年來,由國家組織進行的大規(guī)模修史,歷史僅有4次。第一次是朱元璋下令修元史;第二次是順治帝福臨下令修明史;第三次是北洋政府下令修清史;而第四次修史始于2002年——編修清史。
《李鴻章全集》便是國家清史纂修基礎(chǔ)工程中首批三個項目之一。
其后,翁飛負責了纂修工程中的“淮軍項目組”,替淮軍立說,為皖人著史,翁飛說,這是安徽學人不可推卸的責任。
翁飛的研究,讓世人真正了解了淮軍:
首先,淮軍的建立標志著中國軍事發(fā)展已由傳統(tǒng)走向了現(xiàn)代,由冷兵器轉(zhuǎn)變?yōu)闊岜,見證中國近代軍事制度的變遷;
其二,帶動了中國近代工業(yè)的發(fā)展;
其三,為中國培養(yǎng)了一大批人才;其四,淮軍所處的時代,正是中國“內(nèi)憂外患”的時期,淮軍打過五場大的戰(zhàn)爭,成為中國近代國防軍的主力。
因此,翁飛認為,對淮軍的研究,有助于認識中國軍事的近代化、晚清軍事制度變遷、近代國防和反侵略戰(zhàn)爭的經(jīng)驗教訓等。
2014年,又逢甲午。8月27日,中國人民海軍在威海劉公島附近洋面——甲午海戰(zhàn)古戰(zhàn)場,首次隆重舉行“甲午戰(zhàn)爭120周年海上祭奠儀式”。
翁飛作為唯一來自淮軍搖籃、北洋海軍提督丁汝昌家鄉(xiāng)安徽的史學界代表,登上海軍88艦,參加祭奠儀式,見證了這一莊嚴的歷史時刻,心情無比激動。
翁飛記得就是在這個戰(zhàn)場上,無數(shù)淮軍將士死戰(zhàn)報國、自殺殉國,血灑大海、尸骨無存。巢湖畔哭聲陣陣,“招魂幡”插滿山坡。
甲午海戰(zhàn)場,魂不辱國殤;悲鳴問蒼茫,海天同感傷。
這就是我們的淮軍。
知識分子的道義
文人兩條命,一曰生命,二曰使命。
于翁飛而言,隨著對歷史文化研究的深入,他認為,一個城市的發(fā)展和成熟,需要歷史文化的滋潤和提升。
如合肥對外打出的名片:三國舊地、包公故里、淮軍搖籃、科技名城。16字中,12字是和歷史文化掛鉤的。
這也決定了翁飛的思維:不能總在書齋里做事,要走出去,為社會做點事。
1995年,翁飛牽頭組織了海峽兩岸紀念劉銘傳逝世一百周年學術(shù)研討會,這次研討會為日后兩岸學術(shù)交流合作,以及劉銘傳故居的修復(fù)做了有力鋪墊。
在對李鴻章和淮系集團研究的基礎(chǔ)上,翁飛提出了合肥淮軍文化建設(shè)的“小三角”和“大三角”的說法。
所謂“小三角”,是指磨店李鴻章故居、李鴻章享堂和李府;“大三角”是指西邊的劉老圩等淮軍圩堡群、南邊的三河鎮(zhèn)、和東邊的六家畈地區(qū)。
劉老圩是劉銘傳的故居,三河鎮(zhèn)是劉秉璋、潘鼎新的故居。對于這些歷史遺跡,翁飛提出框架思路,并指導(dǎo)了具體的規(guī)劃與建設(shè)。
不僅對合肥李府(李鴻章故居)、肥西劉老圩(劉銘傳故居)、廬江丁汝昌故居、吳武壯公祠(吳長慶祠)、巢湖淮軍昭忠祠、李文安公祠……
翁飛還指導(dǎo)了安徽名人館,蒙城莊子祠堂和莊子文化城建規(guī)劃、渦陽老子文化園、蕪湖博物館、亳州亳文化館等諸多遺跡故居、文化館(園區(qū))的規(guī)劃與布展。
安徽文化劃分為三大塊:以老莊、淮南子和三曹為代表的淮河文化圈,以新安理學和徽學為代表的新安文化圈,以桐城派和五四新文化皖籍精英群體為代表的皖江文化圈。對于各個板塊的文化建設(shè),翁飛都提出了可行之策。
作為一名學者,要有“板凳要做十年冷”的治學態(tài)度,更要有對社會的人文關(guān)懷,這是翁飛為什么愿意為弘揚安徽的歷史文化而四處奔波的原因。
在積淀自己的文化內(nèi)涵到一定程度,翁飛轉(zhuǎn)向提升城市的文化內(nèi)涵,為城市的歷史文化把脈,當好安徽文化建設(shè)的參謀和助手,為安徽“文化強省”戰(zhàn)略謀篇布局。
翁飛把自己交給了淮軍和李鴻章,交給了皖文化。
徽臉文化
責任編輯: 小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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